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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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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聽這話,本跟趙榮繡一同啼哭的趙榮錦,噌的竄了一頭火,三兩步走到趙榮華跟前,啐了一口,掐腰尖銳著嗓子罵道,“忘恩負義的賤蹄子!趙家哪裏對不起你,竟叫你恩將仇報,如此作踐!”

趙榮華站著不動,餘光望見趙榮錦目眥欲裂,歇斯底裏的咆哮,心裏愈發寒涼。

別以為你勾搭上太子,就能有恃無恐,沒有趙家這棵大樹,你一輩子都沒有正經名聲,太子不會給你這樣的賤蹄子名分!”

幫著外人來栽贓趙家,什麽聘禮,趙家何時收過姚鴻的聘禮,不過就是太子找借口來盤剝我們!都是你,是你為了往上爬,帶他到府裏打秋風!

你知不知道,大嬢嬢都回娘家去借銀子了!她跟我娘把嫁妝都變賣了,填補窟窿!

家裏值錢的物件也都送去了質庫,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賤蹄子,怎麽有臉回來!”

不止如此,她跟妹妹日後的嫁妝也沒了著落。

趙府本就日漸式微,早已不是祖父在世時的盛景,想要攀上一門好親事,簡直難如登天。

原先還能因著祖母顏面還有府中家產,多多增益,可那日被太子一通算計,府裏瞬時捉襟見肘,四面漏風起來。

不光如此,趙榮錦只要看見母親那張縫了針線的嘴,就渾身惡寒,不敢靠近。

這一切,都是拜趙榮華所賜。

她就是招災惹禍的掃把星!

她氣的兩頰鼓鼓,義憤填膺之時揚手就要扇過去。

趙榮華冷冷瞥她一眼,那聒噪囂張的氣焰,像極了李氏每回訓斥她喋喋不休的盛怒,兩張臉不停的重合幻化,尖銳粗俗的叫罵聲一點點的耗盡了她對於趙家最後的一點耐心。

耳風驟然劃過,她偏開頭,收不住陣仗的趙榮錦撲了空,笨拙的趴到地上。

因為我不反抗,所以就想將所有的錯都按到我頭上,像小時候的每一次,每一次我被單獨懲罰,單獨訓斥,而你們,真正做了錯事的人,卻縮在爹娘的懷裏,幸災樂禍的看著我被關進佛堂,被祖母罵的一文不值。”

我曾想,我做錯了什麽,我娘又做錯了什麽…”

閉嘴!”李氏抄起手邊的瓷盞沖著趙榮華撇了過去。

瓷盞斜飛出去,砸到了柱子,碎了一地渣子。

你老了,老的連打我都夠不到了。”

趙榮華說的心平氣和,可就是這種目空一切的從容,讓李氏渾身不覺的顫抖起來,她那幹癟的唇用力一抿,青筋沿著太陽穴突兀的鼓出。

孽障!孽障…”

馮嬤嬤連忙給李氏撫背順氣,又見她呼吸急促著似要再次發怒,不由給堂下趙榮華使了個眼色。

佯裝責備,“小小姐,老夫人自幼對你是嚴厲了些,可都是為了你好。”

你要想著,當初三爺是被你娘哄騙著跟咱們趙家斷了關系,他們兩人殉情後,又是老夫人不計前嫌,將你接回趙家,給了你正兒八經的身份。

她若是不對你嚴苛,旁人定會對著你指指點點。

何況,老夫人也是怕你走了你娘的老路…”

字字戳著她的脊梁骨。

趙榮華笑,擡手將那顆珠子舉到半空,眉眼望著在座的每一個人,“你真的打算把秘密帶到棺材裏,隨著你死去而銷聲匿跡嗎?”

小小姐,你過分了!”

馮嬤嬤直起身子,義正辭嚴地對向堂中人。

趙榮華睨她一眼,指肚松開,那顆珠子啪嗒一下掉到地上,不斷地彈起落下,直到聲音漸漸微弱,那珠子滾到了墻角,灰撲撲的掩去了光芒。

李氏不屑,氣定神閑的啜了口茶,冷冷一笑,“有什麽把柄,你只管說。

我活到這把歲數,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,這輩子我對得起趙家,對得起趙家每一個人,我倒是想看看,你能編出什麽鬼話!”

手掌砰的一下拍到案上,震得每一個人都猛地一顫。

趙榮華對上那雙矍鑠精明的眼睛,從前她多麽害怕恐懼的一張面孔,每當那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,她都會下意識的想要逃避。

可此時此刻,她卻覺得荒唐。

一個蛇蠍心腸,披著人皮的惡狼,在人前扮演著最慈愛,最寬宏大量的祖母。

她給趙榮華穿華貴的衣裳,戴珠釵寶鈿,為的不是讓她如何幸福歡樂的生活,只是想賣個好價錢,為趙家前程助力。

當年你為什麽拒了姚鴻的提親?”

李氏冷眉一挑,哼了聲,“你眼光短淺,就只能看到姚鴻,看不到比他好的大有人在!

我為了誰,難道不是為了日後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家?

比姚鴻好的大有人在!”

就是,若祖母當時應了提親,姚家起兵被誅時還不是要連累了我們趙家。

呸,光想著自己,白眼狼!”

趙榮錦灰頭土臉的爬起來,氣沖沖的話擠話。

你允我同他交往親密,就是讓他以為可結親事,他一心相助趙家,大伯二伯哪個沒有因他受益?!”

別瞎說哈,我可沒有…”趙二郎悻悻打斷了她的話,面不改色的急於否認,“你別狗急跳墻,分不清好壞了。”

趙大郎迂腐,見著侄女說的有理有據,不禁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手,除了連連跺腳,旁的也說不出什麽。

有沒有你自己清楚,否則憑著你經商的才幹,早就把趙家敗光了。”

趙榮華索性全都撕破了臉,從未像這一刻這般無所顧忌,輕快爽利!

更可笑的是,你偷偷昧下姚鴻的聘禮,還勸他起兵奪權,所有借口,都是為了我,為了讓我衣食無憂!

養活我,真的需要那麽大的權勢,那樣多的金銀嗎?!”

李氏的臉驟然變得鐵青,趙榮錦迷惑的看向李氏,又扭頭沖她嗤了聲,“你瘋了吧,胡說什麽…”

祖母,被我說中了,所以在想用什麽借口搪塞過去嗎?”趙榮華看著那張老臉蘊積著憤怒,卻因為努力想要壓制而顯得異常猙獰。

她笑了笑,眼中蓄著嘲諷,“我猜,就算當年姚家奪權上位,你也不會讓我嫁給姚鴻,你會在他趕來趙家之前,早早將我打發給一個年歲老的跟你一樣,手中握有權錢的老頭。”

李氏咬著牙根,身量晃了晃,面上卻依舊佯裝淡定,“哦?那人是誰?”

哪怕被揭露的窮形盡相,她還在努力挽回局面。

可惜,趙榮華已不是那個對她唯命是從的孫女。

她們之間,是以血債積起的鴻溝,這輩子沒完!

朱家朱老太爺,朱奇!”

這個名字從她嘴裏說了出來,李氏臉上閃過一絲震驚,卻又很快拂過。

她似譏笑又似失望,拍著膝蓋連連搖頭,“老身親手養大的孫女,如今為了攀高枝,竟然如此作踐母家!

你也不必費力編排,左右我給你寫個證物,就說你跟我們趙家再無幹連,省的到時太子不悅趙家,牽連了你!

壞了你的好事!”

牙尖嘴利,竟三兩句話又扯到旁的上頭,將過錯輕飄飄擋了過去。

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,我今日來,並非想要跟你辯駁。”

都騎到老身頭上來了,這都不算辯駁,還要怎樣!”李氏又是一記猛拍,桌上的茶盞滾了幾下,滴溜溜沿著邊緣咣當墜地。

清脆的碎瓷聲,卻讓趙榮華心性一狠。

我要你,要整個趙家得到該有的報應!

我要你為我爹娘的死償命,要你身敗名裂,被世人唾棄!我要讓你的醜陋嘴臉公之於眾,要所有人都知道,你是一個何等偽善,何其惡毒的女人!”

趙榮錦看著怒不可揭的趙榮華,忽然想起袁氏宴請那日,她不過罵了幾句趙榮華的娘,她就跟瘋了似的,撲上來就壓著她打。

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,低聲喃喃,“瘋了,趙榮華又瘋了…”

李氏似聽到了笑話一般,拍了下桌案,壓著怒火嗤笑,“你一個小廚房的賤婢,你憑什麽…”

憑什麽?憑著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。”

一聲清雋的男聲自陰影處傳來,眾人齊齊轉過頭去,便見容祀一撩袍子,擡腳邁了進來。

他只瞟了眼堂上所坐之人,繼而便在他們誠惶誠恐的跪倒聲中,緩步來到趙榮華身邊。

那人的小臉漲得通紅,方才那一番話簡直說的酣暢淋漓,這只素來只會在他身邊溫順恭敬的綿羊,竟然像只小狼一樣,露出了尖銳唬人的牙齒。

只是,唬人還行,對付李氏這種不要臉的老東西,傷敵一千,自損八百,不合適。

再者,畢竟是在趙家門上,若她們找人過來,吃虧的不還是單槍匹馬的小綿羊?

嫩是嫩了些。

勇氣可嘉。

容祀伸手,趙榮華往旁邊一躲,腮頰上還蘊著憤怒。

手落了空,沒拂到她的發,容祀斜眼一挑,心道:這脾氣是一日日的漸長,委實不知好歹了。

孤的話,都聽明白了?”

他轉了個身,坐在首位的方椅上,低眉便瞧著一群人烏泱泱跪了滿地。

殿下,此乃家事,無論如何不該勞殿下費心。”

李氏起身,老邁的臉上鐫刻著肅冷。

你還真把孤當她了?”容祀輕輕一笑,細長的手指抵在唇邊,很是不耐煩的模樣。

孤可沒有時間同你廢話,你這個老東西,心腸好歹毒啊。”

他斜斜靠著椅背,乜了眼跪在前頭的李氏,一招手。

緊接著,便有侍衛攙著一個體弱的老婦,從外頭架進廳堂。

李氏的臉立時變得慘白,說不出的震駭惶懼,那薄唇不停地翕動,像是看見了鬼一樣。

老東西,還掙紮嗎?”

容祀說完,趙榮華便朝他著急的望了過來。

他伸手,將她拖到自己膝上,不緊不慢地解釋,“放心,孤叫人在那守著呢。”

李氏失了氣力,如爛泥一般跌坐在地,那張臉全然沒了血色,枯敗的瞪著對面的老婦。

老夫人,我都招了,你也不必遮遮掩掩不肯承認了。殺人的事啊,你怎麽就一點都不害怕…”

葛嬤嬤話音剛落,趙大郎與趙二郎猛地擡起頭來。

李氏頹喪的垂著眼皮,因過度驚愕而空白的思緒稍稍找回,便聽到葛嬤嬤那句話,她眼前,那些不願回憶不想面對的現實,忽然就血淋淋的鋪展開來。

兒子英韶的屍體,灰白僵硬躺在那裏,他再也不能站起來喊自己一聲“母親”。

他是一個多麽孝順,多麽聰穎的孩子,在遇到宋文瑤之前,不管她讓英韶做什麽,英韶都會照做。

她曾以為,有了英韶,趙家很快就能像祖上一般,恢覆從前的聲勢。

如果沒有宋文瑤,事情一定會這樣的。

她哆嗦著唇,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嘲諷,“我為什麽要害怕?我有什麽可害怕的?”

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,那夜他本不該在臨安,可他偏偏惦記著宋文瑤那個賤人,早早趕了回去!”

我從沒想過要殺他,我只想毒死宋文瑤和她生的賤貨,可偏偏…為什麽英韶會突然回去,我也問過我自己,為什麽?

都怪宋文瑤,是她下賤,勾的英韶滿心滿腦都是她們母女兩個。

如果沒有宋文瑤,英韶還是我們趙家的支柱!”

連爹爹都厭棄了你,厭棄被你當棋子一樣,為了滿足你的私欲,為了大伯二伯的前程,就要他一人不停往上爬。

你不是愛他,你是愛你自己的虛榮心,愛你的掌控欲,你喜歡被人奉若神明的敬仰,一旦你不在權勢的中心,你便急不可待地去尋人攀附。

不管是踩著爹爹,還是踩著我,只要能夠到權勢的門檐,你什麽都不在乎!”

趙榮華激動的想要站起來,卻被容祀悠然一圈,拍著後背安撫在懷裏。

我本就為他找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,可他偏不聽,非要娶宋文瑤那個賤貨,她哪裏配得上英韶。

他們宋家,不過是臨安城不起眼的小門小戶,無非想借著趙家迎風直上!”

宋文瑤死了,我高興的睡不著覺,”李氏抹了把眼睛,一擡頭,又惡狠狠的盯著趙榮華,咬牙切齒的說道,“可英韶也死了,唯獨你這個賤胚子活下來了,我有多厭惡你,我恨不得當場就掐死你。”

我不能殺你,英韶沒能完成的事,你得接著來做。”

聽聽,這老東西可真是無恥極了,殺了自己兒子兒媳,自己倒是日日燕窩山珍,補得老臉水嫩,殊不知是用人血澆灌的一張破皮子。”

容祀戳著李氏的心窩子說話,他言語輕浮,就差說出“老蚌生珠”這等不入流的渾話。

李氏冷冷一笑,也不反駁。

事到如今,她沒有路可走了,可是大郎和二郎,他們不能倒。

這事,本就跟他們毫無關聯。

死前,若能說個痛快,又有何懼!

葛嬤嬤,當年你跑什麽?”

李氏朝著葛嬤嬤瞧了眼,那人病的厲害,卻還是體態豐圓,想必這些年過的很好。

也是,在她身邊伺候過的老人,個個都是人精,又極其能幹,不管去了哪家做事,都能很快得到主家喜歡。

你早就起了殺心,我不跑,難道等著你滅口嗎?”

做下那種禍事,會成為李氏一輩子的汙點,她怎會由著一個知曉她秘密的人存活。

葛嬤嬤在奉命下毒的時候,就準備好了跑路。

只是,她沒想到,那次下毒,沒毒死宋文瑤和趙榮華,倒把李氏的親兒子趙英韶毒死了。

一切都是命。

背叛了我,你以為自己還會有命活著?”

李氏鄙薄的睨了眼,葛嬤嬤搖頭,“我背負著這樣一個秘密活了十幾年,已是偷來的了,我沒什麽好說的。”

你如願了,可以將老身踩到腳底下作踐了。”

李氏攤開手,目光凝視著容祀懷裏的趙榮華,忽然輕嗤著感嘆,“你說的沒錯,就算姚鴻成功奪權,我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。

我也不會答應那門親事,只要我活著,絕對不會看你過得舒坦…”

容祀猝不及防擡起腳來,沖著李氏一腳踹了過去。

李氏被踹到在地,後腦勺磕到案腳,撞得她腦子生疼火燎。

容祀起身,負手往前走。

趙大郎反應過來,連忙爬過去,擋在李氏身前,悲鳴著求情,“殿下,殿下,求您網開一面,念在趙家祖上對朝廷有功,念在…”

趙家也就墳堆裏那一把枯骨金貴了。”

他拂開趙大郎的手,剛要往前走,趙二郎忽然擡起頭來,急切的說道,“殿下,您總要為了華兒想想…”

容祀的腳慢慢落在地上,頗有興趣的看著他,趙二郎顫顫地仰起頭,聲淚俱下,“華兒不易,日後若是跟在殿下身邊,不能一輩子沒有名分,殿下處置了母親,處置了華兒的祖母,從此趙家便不能給華兒依托。

便是您如何寵愛她,也無法給華兒封號啊。”

聽起來很有道理。”

趙二郎充滿期待的點了點頭,又聽容祀不以為意的輕呵。

沒有趙家,不還是有宋家嗎?”

不止是李氏,所有趙家人皆擡起來頭,錯愕的看著容祀。

那人跨過趙二郎,輕描淡寫地說道,“宋家三郎已經到了京城,入國子監後,待來年考個進士,孤給他高官俸祿,叫他宋家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”

殿下…”

這不是你們趙家慣用的伎倆嗎,孤還是同你們學的。”

他走過去,看著李氏好容易爬起來,又擡起腳,踩著她的肩膀將她狠狠壓到地上。

你是不是覺得大不了一死,沒什麽好害怕的?”

那腳底碾著李氏的肩,慢慢挪到後頸,壓迫的李氏半張臉都貼在地上,精致的妝發蓬亂的散開,面上灰頭土臉的好似換了個人。ζΘν荳看書“孤想殺個人,花樣多著呢。”

腳尖一擡,腳底的紋路在李氏臉上踩出波折。

趙家上上下下看著那個最尊貴的老夫人像狗一樣伏在地上,哪還有半分主家的威嚴,此時的李氏,只不過是個衰老年邁的老人,茍延殘喘著在那無計可施。

挑哪一種好呢?讓孤想想…”

說完,他摸著下頜果真若有其事的思忖起來。

堂中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,此起彼伏的如催命的符咒,緊緊勒在每一個人的腦上。

刑部大獄有個關押死囚犯的地方,有一間格外有意思,裏頭空間狹窄,窄的只能容下一個孩童,人進去後,只能蜷成一團,吃喝拉撒都得在裏頭解決。

嘖嘖,還好是冬日,這要是夏日行刑,指不定要臭成什麽樣子。”

話音剛落,李氏驚慌的想動,想逃離容祀的掌控,她寧可現在一頭撞死,也不願忍受那種□□。

她一輩子都活的尊貴,不能臨死被人像畜生一般對待。

孤再找個手活麻利的,每日在你身上割兩刀,放放血。”

孤不會讓你死的,你這樣的人,閻王都怕。孤仁慈,暫且替他收了你這個老東西,待圈養半年,再將你送到他老人家身邊。”

腳移開,在李氏掙紮著起身前,幾個侍衛已經利索的將她掰開嘴,塞上一團破布堵住,那幹癟的腮幫子鼓的滿滿當當,接著,李氏被他們架起來,幾乎是一路拎著出了廳堂。

走吧,帶孤去看看你娘。”

走到堂口的李氏忽然驚恐的扭過頭來,瞪著滾圓的眼睛咿咿呀呀的叫喚。

容祀乜了眼,輕輕朝她說道,“人家活的好好著呢。”

李氏被猛地一架,脆硬的骨頭發出咯嘣兩聲,侍衛冷臉將她迅速的提了出去。

華兒,華兒…”

眼見著容祀攬著趙榮華的肩膀要走,趙大郎急急的爬過去,淚如泉湧,“你,你就饒了你祖母,讓她別受那麽多罪了…”

大伯迂腐刻板,為人小心本分,素日裏對李氏的話奉為圭臬,極其尊崇愛戴,此刻見著親娘被拖走,一時情急,哪裏還顧得畏懼。

這一爬,更是用了他畢生勇氣。

她不配…”

容祀還怕趙榮華腦子糊塗,心軟之下聽了趙大郎的話,此時見她理智清明,說話條理,不由放下心來,回頭乜了眼趙大郎。

今晚睡個好覺,明日起,趙家還得不太平。”

梁俊的動作一向快,從不積壓案件,況且臨安之事脈絡清晰,邏輯分明,若說有所顧忌,那就只有袁氏和安帝。

袁建都快涼透了,袁淑嵐便是跑到安帝跟前如何哭訴,此事也沒有轉圜餘地。

人走之後,整個趙家猶如分崩離析一般,互相跳起來指責埋怨。

趙大郎連聲嘆著氣,趙二郎眼珠轉的極快,與趙榮錦責罵了幾聲後,愈想愈覺得不安,便想回房偷偷收拾地契田產,趁著夜黑風高,帶妻女逃離京城。

換個偏遠的小城,憑著手裏的銀帛田產,總好過在這繼續擔驚受怕的好。

只是他的主意剛剛萌生,就被府門口的幾十個侍衛打了回去。

前門後門,都圍堵著健壯的侍衛,個個虎視眈眈,身強體健,他剛開門看了眼,就灰溜溜的跑回廳堂。

一席人哭天搶地的抱怨,趙二郎慫著肩,垂頭喪氣的說了聲,“趙家完了…”

馬車隆隆的往窄巷駛去,車內的兩人靜默無語。

趙榮華低著頭,小臉緋紅。

她時不時挑開簾子往外看一眼,確認是往母親的院子去,這才安下心,繼續沈靜地坐著。

容祀倚著軟枕,看著她故意避著自己的眼睛,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。

他放下身段從宮裏出來,沒有計較她逾時未歸,還替她狠狠出了口惡氣,她倒好,不投懷送抱也就罷了,這種時候,難道不該主動親他一下,以示感激之情嗎?

愈想愈氣,他啪的放下腳,在趙榮華尚未反應過來之時,談身上前,一口咬在她的唇上。

也不管她推拒低呼,只啃了個痛快,這才悠哉的直起身子,一副你奈我何的跋扈模樣。

趙榮華憋著淚,眼眶紅紅的,那淚花明明就掛在眼尾,還是較勁似的不肯掉。

容祀有些煩,他最見不得趙榮華哭。

她哭的時候,就像在絞他的腸子,讓他很是難受。

孤疼你,你委屈個什麽勁。”

趙榮華仰起小臉,扭頭看向簾外。

冷風穿過她的發,吹得車內一陣陣的清甜氣。

孤的好脾氣都給你了,識趣點,別跟孤放肆,別以為孤離了你不行。”

他礙著面子,冷臉警告她。

趙榮華非但沒回頭,還把身子又往外轉了轉,索性兩只手臂壓在窗邊,將下頜也擔在上面。

容祀本想繼續放狠話,可他轉念一想,過了嘴癮,便下不來臺要她,到時吃虧的還是自己。

他昨夜就很不痛快,今夜若是還不能紓解愁苦,他肯定睡不著覺。

有些東西,食過一次,就惦記上了。

趙榮華就是這種要命的蠱。

一會兒看完你娘,不許跟孤鬧脾氣,孤給你準備了一件南珠鑲嵌的美衣,你不知最大的那兩顆,正正嵌在…”

他還沒說完,趙榮華便扭過頭來,憤怒的望著他。

容祀不明所以,見她雙眸沁水一般盈盈發亮,不由繼續說道,“孤幫了你,難道你不該報答孤一下,你可知孤的身子有多好,日日這麽憋著,遲早會壞的!”

他說著說著,竟有種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,遂憤憤地一甩衣袖,向她表達自己的哀怨。

殿下,您可以找別人,比我乖比我聽話的女子京城到處都是,她們巴不得陪你睡覺,陪你折騰。

你就放了我吧,好不好?”

趙榮華說完,容祀就變了臉。

你把孤當什麽,孤這樣的人,豈是她們想睡就能睡的?”

孤不管,今夜孤就要跟你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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